清醒時,被單下環著我裸露的腰身,是紫破的手臂。我輕輕地走下床去,甩甩尚未完全睡醒的頭,想確定昨晚的一切和現在,究竟是我縱意蕩然的幻夢,還是放浪頹靡的真實。
『早,小野貓。』
當他溫熱的掌心貼上我的背脊,我卻由心底湧起的一股涼意,幾乎是泫然欲泣的心情。我說了,一輩子不會當他床上的貓,儘管他一直若有似無地引誘。女人對他而言,只是從路上撿回家的棄貓,再美再好,也不會與他平等,她絕對左右不了他的放縱與驕傲。那時,我還下定了決心,我和這個狂妄的男人,只會是柏拉圖式的朋友,柏拉圖式的曖昧感情。
我當那隻在陽台遠遠看著他的野貓就好。我背叛了自己的肉體、離棄自己的靈魂,忘記屋子裡是我不該也不能踏入的禁地,早該知道天相的敦厚善良是逃不出孤傲固執,但又難掩風采的紫破,高估了自身的理智,讓現在的處境,連面對他的勇氣都徹底地消滅了。
『妳很美…也是我所有女人中,最快也最近我心的一個。』
「那並不值得驕傲!」
我一向瞧不起他身邊的女人,不是嗎?怎麼讓自己也成為了其中之一?!他是一個讓人心動也心痛的男人,曾幾何時,我如此不愛惜自己的羽翼?甘心墮落在他的懷裡。這是場完全不公平的交易,我犧牲了自己的忠貞換取他的激情歡愉。幾乎是怨懟的眼神,狠狠地投入他那付不以為意的眼睛。
『別恨我,我並沒有得到什麼。』
「但你也沒失去什麼。」
『在妳的世界裡,只有得失?』
「..........」我還能擁有什麼?在心裡幾乎哭喊的聲音。
『一切只是值得與不值得。』
他又一付不可原諒的雲淡風輕,再也忍不住這樣的屈辱,我轉身拿了衣服。
『不要!』
他出乎我意料的音量與台詞,讓我愣了一下,讓我毫無退縮餘地的緊緊擁入,幾乎是埋進我的長髮裡,像是棄守城堡的將軍,張惶失措地連卸下盔甲都不會。
『我孤單了很久很久……』
「別…」
他在我吐出第兩個字之前,吞下我所有的聲音。我不該忽略破軍的放蕩熱烈,再睜開眼時,我又是淚眼滂沱,努力地想掛上一抹微笑,卻成了似喜似悲地扭曲不如。
『乖,不哭。』
他輕易地抹去我臉上的淚水,卻怎麼也無法止住失去束縛的心情奔流。
『想像一下,一個32歲的男子,下班後要掙扎著該去真鍋喝杯咖啡還是回家泡茶?掙扎著打開手機裡可以上床的一串女子名單還是回家抱一窩小貓?掙扎著把自己當作成年人進入結婚生子養兒育女的循環還是繼續懷抱著年輕的夢想?幫個忙想像一下,答案並不重要,妳就會知道,為什麼我放蕩。]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X軸,我是Y軸,只在原點交集,之後無論哪個座標,我們都毫無干係。]
『我不會要求永恆的感情,秘密的,我們當彼此的地下情人。』
「我該回去了,真的。」
任性了一晚,該是清醒的時候了。呵.這是值得維繫的關係嗎!我冷著心,再看他一眼,這次沒有挽留和眷戀地離開。忘了這一晚的背德激情、忘了這一夜的悱惻纏綿,一夜縱情換來的,不知道是幾日幾夜的悔恨。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激動與悲悽,就當一個結束吧!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打開手機的電源,漫意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沒幾分鐘,手機響了。
『老婆,我今天晚上以前會回到台北,來接我好嗎?』
|